我們談戒律,雖然佛法的戒律繁多,戒相、戒法,既細微、繁雜,又難以記住,故而往往讓人卻步,不知如何修持,才算如法?雖然說,戒法繁多,不一而足,但是「萬變不離其宗」。戒律的律法再多,再難記,其宗旨始終不離「斷惡修善」;也就是要斷一切惡,修一切善為原則。
然而,善惡是「兩邊」;兩邊則是見仁見智,因人而異。既然是因人而異,何來的標準?如果,沒有絕對的標準,又如何依持呢?確實,若以世間法來說,善、惡的確是因人的立場不同,或因厲害的瓜葛,而有不同的看法與標準,沒有定論。例如,甲認為善的事情,在乙來說,由於利益的糾結,立場的迥異,就認為不善。類似這種情形,經常發生,如何能有效地規範與定義「善」的標準呢?
世間上的事,人云亦云,紛紛擾擾,沒有休止!但是,如果以出世間法來說明善、惡的標準,就比較明確、清楚,且容易了解。佛法所說的善,即是念念利益眾生,而無自己一念之私。像這種「利人無我」的事業,才是真善。如果,修善布施,最終是為了自己能夠修集福德,能得善報,是有目的而為的,或心中仍有修善積德的念頭,那麼修的還是「有為法」。
在佛法的修學中,如果還有「一念之私」,仍有「我」的存在,就是不善。如果能大公無私,一切為人,而無一己之私,才是「真善」,這是佛法戒律的標準,也是從凡夫位,昇華到聖人境界的標準。這屬於高道德標準的理念與行持,可以說是佛法修學「凡聖」的準則。
佛法講的是「戒定慧」三學,唯有戒行真正的清淨無染,這一念心清淨,真正能做到「利人無我」,則戒行就圓滿了;非但三學成就了,連菩薩六度也圓滿了,所謂「一修一切修」。
在佛法眾多繁瑣的戒律中,歸納起來,不外乎「三聚淨戒」;三聚淨戒,即「攝律儀戒」、「攝善法戒」、「攝眾生戒」。攝律儀戒,即「諸惡莫作」;攝善法戒,即告誡世人要「眾善奉行」;攝眾生戒,也就是「饒益有情戒」,亦即對一切眾生,有益的事情,都要發心去做,而且要毫無疲厭,歡喜地去做。攝律儀戒與攝善法戒,是斷惡修善,屬於「自利」;攝眾生戒,則是饒益有情,屬於「利他」。這種「自他兩利」、「福慧雙修」,才是真正的菩薩行。
一般講戒律,戒律所涵蓋的範圍很廣,不僅僅指的是出世間佛法的教誡,還包含了國家的律法規章、社會的道德標準,以及一般的風俗習慣等,都含攝在內。這一切的禮儀、習俗、法律規章,都要遵守。所以,佛法的戒律,含攝很廣,不僅限於戒條而已。再說,佛經的戒條裡,有「性」戒,有「遮」戒,我們都必須清楚明白。
性戒,是「根本」戒,例如五戒中的殺、盜、淫、妄四種戒;這四種戒,即使不受戒,也不能犯。犯了,就造罪。不是說,信佛法的人,不能犯,不信佛的人,就可以造作殺盜淫妄等事情。凡是造作此等惡業的人,都有罪;這與信不信佛,毫無關係。所以,這屬於「性」戒;而其他的屬於「遮」戒。
遮,有「防範」的意思;「防」,是防微杜漸,預防的意思。佛陀在世時,制定了許多的規範,其目的是為了「防非止惡」,防止世人犯錯,以免自誤誤人,害人害己。而且,在許多的戒律當中,大都屬於「威儀」戒。什麼是威儀戒?威儀戒,講求的是一般出家人,在生活上的禮儀規範。例如,在日常生活,待人處事,進退應對之中,應該注意的禮節;換句話說,在行住坐臥之中,應如何做,才顯得有威儀,讓人尊敬。如果,坐沒坐相,坐在沙發上,身體一躺,兩腿一伸,將腿翹在桌子上;或站沒站相,彎腰駝背,一副沒精打采,萎靡不振的樣子;走起路來,很輕佻,不莊重。諸如這些的行儀,就會讓人鄙視,看輕,不敢恭維。
佛法講究「戒律」,除了言行舉止,要端正之外,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住坐臥,也要有威儀。讓人見了,能肅然起敬,生恭敬心,甚至起而效仿,那才能達到教化的功能。所以,佛法在威儀上,強調要「坐如鐘、站如松、行如風、臥如弓」,其意義就是要讓自己的行為舉止,能樹立好的典範,讓人恭敬效仿。如此,才能行為世範,作人天之師,進而化導有緣。
如果,自己毫無威儀可言,吃沒吃相。例如,吃東西的時候,聲音很大,滿嘴的食物,還不停地說話,噴得到處都是;或坐沒坐相,說起話來,口沫橫飛,手舞足蹈。如果,學佛人不注重自己的威儀形象,不要說勸導大眾,能跟著學佛,就連多親近一下,都會讓人覺得噁心。若是如此,哪裡還有教化的作用呢?
所以,佛法講求戒律,除了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之外,最重要的就是威儀。威儀戒,教導我們世人,如何在日常生活,一切的動用,作息當中,要注意自己行儀的端正;也就是在語默動靜,行住坐臥之中,要使自己的儀態端正,不失禮節,保持學佛人,為人師表的風範。能如此,才足以化導眾生,去習改過,除惡務盡。
再說,持戒的目的在得清淨心,有了清淨心才能開慧;有了智慧,生活才能過得自在解脫。而且,真正持戒精嚴的人,只顧自己的行為是否端正,哪管他人的是非善惡。因為他人行為的是非善惡,是屬於個人的修為,所謂「個人造業,個人擔」,我們何需為古人擔憂!修行是個人的事,與他人無關。
佛法講的是「內學」,一切都要向「自性」中去求,所謂「行有不得,反求諸己」。所以,六祖惠能大師說:「若真修道人,不見世間過」。因為,世間人的過錯,可以作為我們行為的殷鑑,避免我們重蹈他人覆轍的負面教材。所以,世人哪裡有過錯?他們都是佛菩薩,慈悲示現,來化導眾生,去習改過,除惡向善的榜樣。
若持戒的人,心中不平,還有他人的是非、長短,有批評、有計較,對人仍存在著愛惡、欣厭的看法。例如,自己持戒,可是見到不持戒的人,就心生輕慢,覺得不持戒,就不對,打從心裡面就抵觸那些不持戒的人。認為不持戒,就不是真正的佛教徒。如果,有這種想法、觀念,就表示自己持戒的功夫,距離清淨心,還相去甚遠。因為戒律是用來律己,而不是律人。學戒的目的,不是拿著戒律去衡量別人的長短,專挑他人的毛病,或去發覺他人,有無違反戒律。
須知,戒律是用來約束、規範自己的言行。所以,持戒精嚴的人,只問自己的所作所為,是否俯仰無愧,對得起自己的良心;在心行上,是否與如來的法教相應,即可。其餘的,一概不放在心上,不要瞎操心,徒增一些無謂的煩惱。如果,持戒不明白這個道理,對人還存有什麼看法,不能一視同仁,以平等心對待一切的眾生;換句話說,心中尚有愛惡情仇的分別與執著,則持戒就不清淨。持戒不清淨,首先自己就有了過失,哪裡還有資格去批評他人!
所以,惠能大師說:「心平何勞持戒」。因為,戒的「體」是清淨心;持戒的目的就是修「清淨心」與「平等心」。清淨心是對自己,而平等心是對人。若持戒的結果,不能得清淨心;也就是說,對於一切人事物,仍然還有強烈的愛惡情仇、是非人我的想法與看法,那麼就不能以平等心去待人處事。於是,對喜歡的人,就親近他,想要度他;討厭的人,死活不管他。這種行為,哪裡談得上慈悲呢?
佛法講「慈悲」,講的是「無緣大慈,同體大悲」。即便是造了五逆十惡的業因,死了以後,要墮地獄的眾生,都要發心去救度,那才是真的平等,這念心才真的清淨!持戒是修定的前方便。如果能把世間一切人的過失,都不放在心上,縱然有過失,也能視為是佛菩薩示現來教化我們,斷惡修善,不要重蹈他人覆轍的一種殷鑑。有如此心量胸襟的人,持戒才能得定;因定才能開慧,進而才能得到佛法真實的受用。
所以,敬業三福的第二條,「受持三皈,具足眾戒,不犯威儀」,就是約束自己的心行,一種待人處事的信條,也可說是孝養父母,尊師重道,具體的落實。學佛講「三皈」,應從哪裡開始下手呢?三皈,應該先從「孝養父母,尊師重道」開始做起。然後,斷一切惡,修一切善,注重禮節;換句話說,自己生活上,行住坐臥,一切作息,點點滴滴的行為,都要合乎禮節。這就是「具足眾戒,不犯威儀」了。
或許有人會問:有很多的老太太、老先生,那些所謂的齋公齋婆們,他們一生,不識字,也沒聽過經,只曉得念這一句「阿彌陀佛」的名號。臨終時,還能站著走,或坐著走,就如同諦閑老法師的徒弟——鍋漏匠一樣,念佛三年,就能站著往生。往生後,還足足站了三天,等到他的師父——諦閑法師,來為他料理後事。這等的功夫與境界,確實不免讓人豎起大拇指,嘖嘖稱奇!無怪乎,天台宗的祖師諦老,讚歎地說:「這等念佛的功夫與修持,即便是名山住持的大方丈,或者是講經說法的大德法師,都及不上他!」
雖然,那些齋公齋婆們,不識字,也沒聽過什麼經。但是,我們若仔細地觀察他們的行持,這三福十一句,他們全部都做到了。我們如何肯定他們全都做到了呢?我們試想,那些老人家們,一天到晚,一句佛號,不停地念,什麼都不想,心地清淨。這念心清淨,「淨而不染」,就是「皈依僧」。
他們的念頭裡,想的就是西方極樂,阿彌陀佛。可以說,對這個法門,深信不疑,念念就是求生淨土。希望阿彌陀佛來接引他們。有這種念頭,就是「正知正見」,無疑就是「皈依法」。一句佛號,不間斷、不夾雜,即是「覺而不迷」,這就是「皈依佛」。
古德開示我們:「能」念之心,是「始覺」;「所」念的佛號,是「本」覺。若能老實念佛,功夫精進,達到始覺合於本覺,也就是「能念」的心,與「所念」的佛,能夠合為「一」,沒有「能所」了;換句話說,念佛的功夫,能念到「能所不二」,「心佛一如」。到那時,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當下就是「如如佛」。所以,念佛就是皈依「佛、法、僧」。
原來,一句佛號,如果能放下萬緣,老實持誦,則「三皈依」就圓滿具足了。不但,三皈具足了,「眾戒」也具足了,而且菩提心也同時具足了。因為念佛時,能老實地念佛,則必定是萬緣放下。當萬緣放下時,心中所想、所念的就是這一句佛號,別無雜想。若心無雜想,則身口意三業,不造作;三業不造作,即是圓滿的「持戒」。
念佛時,一心專注,在正念之中,不為外境五欲六塵的境界所污染,心中保持如如不動,入正定之中,修的即是「禪定波羅蜜」。須知,這一句佛號,就是我們的本命元辰,佛號一句接著一句地念,若能淨念相繼,念念求生西方極樂世界,達到心佛相應,就能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淨土;往生,即能入「三摩地」,不退成佛,入菩提的果覺。這就是「菩提心」圓滿的實現。所以,整個大乘佛法,歸納到了最後,就是一句「阿彌陀佛」,四字洪名。連「讀誦大乘」也具足了。
念佛人,若能預知時至,無疾而終,能坐化而去,或站著往生,瀟灑自在。讓人看了,讚歎不已,無形中,就能起教化的作用,讓念佛人增加信念,更能勸化他人信佛、念佛。這就是「勸進行者」,自行化他的功能。就像海賢老和尚一樣,他老人家一生,出家九十二年,不參禪、不言教、不作經懺法會,就是一句佛號念到底;時時刻刻,將這句佛號,掛在口裡,藏在心裡,就連出坡種地,都沒有絲毫的間斷與丟棄。這一念心,常在正念之中,所以身心清淨,受彌陀神力的護念,身強體健,精力充沛,頭腦清楚。最後,預知時至,臨走前的大白天,還在鋤地耕作。到了晚上,就在自己的寮房念佛,自在往生了,多麼的瀟灑自如!這種行持,足以作為我們念佛人的榜樣,值得我們效仿。
「三者,發菩提心,深信因果,讀誦大乘,勸進行者。」這一條,是「大乘」福,亦即菩薩所修的福。三福十一句,是有次第的,是屬於漸修的法門。首先,以「孝親尊師」為重,能孝親尊師的人,才有慈悲的心腸,不致於去惱害眾生,傷害物命,進而才能廣修福田,與人多結善緣,種下來世人天的福報。因為,修學佛道,非一生一世的事,必須歷經累劫的修行。若不積善因,多修福德,來世就會墮入惡道之中,難以繼續修行,所謂「三途一報百千劫,旦復人生了無期。」如果,能慈心修善,今生雖然道業未成,至少來世還能得個人身,繼續修行。
第二條,是「二乘」福,教我們斷惡修善,皈依「佛法僧」,遠離「迷邪染」,念念都在「正念」之中,保持自己這一念心的清淨、慈悲。這是修出世間佛法的基礎。
第三條的頭一句,要我們「發菩提心」。菩薩在此,要我們發菩提心。如果不曉得什麼是菩提心,如何發呢?菩提心,簡單地說,就是「上求佛道,下化眾生的心」。具體地來說,就是「四弘誓願」;四弘誓願,就是菩提心,也就是要發一個廣度眾生的心,所謂:「眾生無邊誓願度」。度眾生,就是能幫助眾生,破迷開悟。唯有幫助他們開啟心靈的智慧之門,才能令他們離苦得樂。若要幫助眾生,破迷開悟的話,就要先斷自己的煩惱,恢復自我的清淨心;清淨心現前了,佛所說的無量法門,一切的經教,就自然明白了。因為,心清淨,妄念就減少了;相對地,智慧就逐漸開顯出來了,所謂的「妄銷真顯」,即能與佛心感應道交!
須知,無量的法門,都是從自性清淨心中所流露出來的,誠如六祖所說「何期自性能生萬法」,一切法唯心想生。當下這一念心,若能清淨無染,一念不生,則萬法無咎,自然與「道」就相應了;能相應,則十方法界,無量的佛剎,無有一法不知,乃至百千世界,一滴之雨,亦無不了知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如物照鏡一般。
佛在本經《觀無量壽佛經》中,為我們闡釋了什麼是「菩提心」。所謂的菩提心,即是「至誠心」、「深心」、「迴向發願心」。而馬鳴菩薩在《大乘起信論》裡,也為我們解釋菩提心,是「直心」、「深心」與「大悲心」。如果,將兩者合起來看,就更清楚了。原來菩提心,就是「至誠心」;心中耿介,不邪曲、諂媚,這一念「正直」之心,就是「至誠心」。
所謂「至誠」者,是誠心到了極處,就是真心,也就是我們的真如本性。凡夫世人的用心,不誠,念念都是妄心作祟。例如,眼見色,耳聞聲,鼻嗅香,或者舌嚐味,都在不斷地分別、執著。分別這個好,那個不好,所以雜事牽纏,煩惱很多;不時地在妄想分別中,取捨造作,故而得失煩惱不息。生活總在憂慮、痛苦、矛盾之中打轉,不能自在解脫。
前清曾國藩,為「誠」字下了一個註解:誠者,「一念不生」,之謂「誠」。我們不經要問:一念不生與誠,有什麼關聯呢?因為,凡是有念的話,即是妄想、分別、執著;念頭裡想的無非都是名聞利養、是非人我、自私自利的事。一切的思維、想法,都離不開自我的利益為中心,念頭始終擺脫不了人我是非、愛惡情仇,或者是酒色財氣的事情。所有的事,都圍著名利權情的主題打轉;可以說,念念為自己,患得患失。所以煩惱不堪。若是如此,怎麼誠得起來?!
凡事若達「一念不生」之時,才是「誠」的表現。佛法講「真心離念」,這一念心離開了妄想、分別、執著,心中清淨無染,「真心」就現前了;換句話說,與「道」就相應了。是故,無論我們做什麼事情,都要用真心,要能一心專注,無絲毫的雜念。例如,誦經時,就要好好地誦經,一字一句地念誦,不錯字,不落行,不顛倒,不緩也不急,用心地念。念誦的時候,不要去想經文的意思,只顧專心地持誦即可。如果,邊誦,邊想經文的意思,就是打妄想,也就擾亂了自己的清淨心。莫說經文沒有意思,因為「法」者,是「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」。即便有意思,也成了「依文解義」,落入了凡情知見的窠臼之中。
須知,誦經就是「修定」。所以,誦經的時候,要將這念心安住在經文之中,老實持誦,念念懇切,句句清楚明白。如此,這念心在正定之中,就沒有妄想、分別。能如此誦經,幾部經誦下了,就能身心自在,法喜充滿。久而久之,定功就能成就,因定而開慧。屆時,展開經書時,其中的義理,自然就能明白。猶如古德所說的「經讀千遍,其義自見」。因為讀經時,心在正定之中,沒有雜想,始終保持自己這一念心的清淨無染,沒有分別、執著。只這一念心,清淨無染,即與「道」相應不離。因為,清淨心就是道;一切法皆是從自性的清淨心中所流露出來的。吾人若能一念清淨而無染,自然與佛心感應道交,故而引發我們自性的本能,而無所不知了。
經云:「萬法唯心」,一切法皆自性所生法。只要這一念心清淨,自然就能明白佛法所說的大道。所以,菩提心就是至誠心,亦即是「真心」。能離開一切妄想、分別與執著的心,使這一念心,不為物動,不受境遷;這念心,不隨境轉,達一念不生,如如不動,就是「道」的本體。
菩提心起作用,就是「深心」與「迴向發願心」。深心,是「自受用」,而迴向發願心,是「他受用」。所謂的「深心」,就是好善、好德之心,也就是我們固有的良知、良能。以佛家來說,就是眾生本具的「性德」;性德,是與生俱來的,非從外得,也非師得。就如第一福所說的「孝、敬、慈、善」,這是吾人本有的德能,是從我們內心深處,自然流露出來的。這種性德的自然流露,即是深心;深心是自受用,是對自己而言;對人,即產生了慈悲心,能夠服務大眾,幫助世人破迷開悟,離苦得樂,得大自在。所以,慈悲心即是菩提心具體的表現。若能濟貧扶困,幫助苦難的眾生,出離苦海,遠離生死的憂惱,這就是菩薩下化眾生的悲願。所以,菩提心起作用,對內是「深心」,對外即是「迴向發願心」,念念以利益眾生為主。
我們淨宗學人,所念的這一句佛號——阿彌陀佛,即是善中之善;換句話說,世出世間,無有一法,比這一句佛號更善,更殊勝的,故這句佛號,就是「止於至善」。念這一句四字洪名,即是「住真實惠」。因為,念這句名號,其功德利益,果報就在西方極樂世界,阿彌陀佛的報土,可以說是永超生死,一生成佛。所以功德不可思議,是無上的菩提法。
問題的關鍵是,如何才能發菩提心?即便念佛求生,也要發願,發菩提心才行。佛在《無量壽經佛經》說,三輩往生,都要發菩提心。若不發菩提心,即不能往生!
然而,從古至今,有多少念佛人,真的發心念佛,想要求生西方極樂世界?若真發菩提心的人,早已往生西方國土。還沒有去的人,表示還沒發心。即便發了,發的也是虛的,不是真正的發心。若念佛人,不能真發菩提心,雖然口中念佛,而心裡仍然念念分別,不捨世間的五欲六塵、名聞利養、妻財子祿等情執妄想;如果,心中不覺,口中縱然佛號不斷,心中卻沒有佛。諸如這種心口不一,有口而無心地念佛,如何與佛感應道交,往生西方淨土!
菩提心不發,或發心不圓,即表示沒有覺悟。如果,不能覺悟眼前的境緣,皆是緣起空性,而放下身心世界,則念佛的這念心,就不清淨;心不清淨,即不能消除業障。業障不消,臨終之時,就作不了主。於是,陰境現前,就隨業往生去了。所以,如何才是真正的發菩提心?學佛人,都知道要發菩提心,也都說我發了菩提心,一心要念佛求生西方淨土。但是,我們反觀自己的言行舉止與思維,是否我們已經放下萬緣,不再與人計較?於任何名利、毀譽、得失、榮辱,與吉凶、禍福等境緣現前時,是否都能處之泰然,怡然自得呢?我們是否做到了,不即、不離,不憂也不苦,心中就保持著一句佛號?如果,境界現前,立刻隨之起舞,望風披靡,心隨境轉了。那麼,就表示我們念佛的功夫不濟。不但,所發的心不真實,就連念佛也是有口而無心,只是口是心非罷了。
佛在《楞嚴經》上說:「因地不真,果遭迂曲」;也就是說,因地發心不真,用心不懇切,其結果當然可想而知。所以,如何發菩提心?發菩提心,首先心要「誠」,必須至誠懇切,毫無懷疑地發心才行。心若有疑惑,則用心不真,所以「疑」是菩薩成就菩提覺道,最大的障礙。《金剛經》曰:「信心不逆,則生實相」。同時,「疑」也是六種根本煩惱的主要病根之一。「心誠」則「意正」;能夠「誠心正意」,即能做到「致知格物」,進而去除心中的私慾,念念為世人的利益著想,從無個人一己之私。
有了這種大公無私,浩然之氣的正念,對內則身心清淨,超然物外,不為外境所動;對外,即能行大慈大悲的菩薩事業。一切都能以世人的利益為先,置個人死生,成敗、得失、榮辱於事外。像這種以「天下為己任」,能做到「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。有如此的胸懷與抱負,就是菩提心最好的表現。